「浮生祭」四十一 金陵
冷门cp,靖王✖️初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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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了十三年之久,赤焰旧案的滔天冤情,终于得以昭告天下。
十月二十,皇帝与太子亲临祭典,着素衣拈香于灵位之前,焚烧祷文以告天灵。
那一日天色阴惨,气氛悲抑。梁帝添了香烛之后,曾久久跪地不起,默然落泪。
至于萧景琰,他真正的悲伤之态,留在了与苏哲和云卿同去林氏宗祠那天。
皇家寺院的灵坛道场,百官位至,而今天的祭祀礼,只属于林氏后人。
一早,萧景琰便携云卿一起,从东宫出发,到达祠堂之内,一切准备妥当之时,是穆霓凰陪同苏哲一同前来。
云卿与苏哲自然是一身麻孝,而当朝太子,云南郡主,竟也换过了素服玉冠,以林氏婿媳的身份出现。
四人携手并肩,共同在幽森阴凉的祠堂之内跪拜,行捶胸叩头大礼。
原先刻有林殊和林若倾姓名的牌位在这一天被萧景琰撤下,只是今日之后,它们依旧会占据着这座祠堂之中应该属于他们的位置,以供世人例祭供飨。
那两个身份,终究是还是回不来了。
祭礼结束之后,萧景琰仍要入宫上朝,穆霓凰陪着苏哲回了苏宅,云卿不愿打扰他们二人的独处,便去找蔺晨和飞流玩。
大事已毕,蔺晨一直担心苏哲乍然松懈了心神,会一病不起,不曾想他却是与平常无异,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上佳。
云卿为耐心地为飞流剥着石榴,一边开口,“这十三年来,步步谨慎,真到了这最后的结局时刻,一切不过水到渠成,又有什么可激动的呢。”
蔺晨却哼了一声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们兄妹两个啊都是靠对方提着一口气,生怕彼此担心,又怕大家都高兴的时候,你们谁突然支撑不住了,破坏别人的心情。”
云卿笑笑,“如今大事已成,多年夙愿已了,我和哥哥自然都是十分欣喜的,有什么可撑不住的。”
她将剥好的石榴果实递给飞流,顺带捏了捏他的脸,“既然京城的事情已经结束,咱们自然是可以离开这里,带着飞流一起游山玩水,逍遥快活了。”
飞流眼神一亮,连连点头。连蔺晨都是眸色一闪,似乎不肯轻易相信,“真的?你真的舍得离开?”
云卿却不回答,只是浅浅笑着。
蔺晨兴奋了起来,手舞足蹈地描绘着,“我都计划好了,咱们先去抚仙湖品仙露茶,再绕道秦大师那儿吃素斋,修身养性半个月,再去凤栖沟逗逗猴子,然后去小灵峡看看佛光……”
云卿噗嗤一声笑出来,“你这个走法,咱们半年也回不去琅琊山了。”
蔺晨愈发兴高采烈,“你的意思是,你会和我一起回琅琊山?”
云卿看出他眼里的光,一时不忍拂了他的意,这位世外神仙一般的琅琊公子,若她当真出身江湖,倒也不失为一个绝好的归宿。
只可惜,神女无意,又岂能误他终身。他是那样的恣意洒脱,该值得一位对他全心全意,不带丝毫勉强的好姑娘。
等萧景琰回到东宫时,还没进门就听站岗的府兵说云姑娘留了话,在靖王府等他。
萧景琰换下朝服,便策马往靖王府去。因是太子旧府,虽已无人居住,但也不能再行分配,府中还留有洒扫下人,萧景琰一路入内都没有见到云卿踪影,略加思忖,便知道她会在哪里。
果然,等他穿过梅园,便看见后头那间小祠堂里亮着微弱的光。
萧景琰放轻了步伐,推门而入,见她穿着一身雪白衣裙,身形单薄,静静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。
萧景琰无声地解下了披风,从身后将她盖过,顺势用胳膊将她圈在怀里。
“每一个新年,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,都很难过吧。”
想到他孤守她一匾牌位而苦熬着的这十三年,云卿心头绞痛,用力地去抓他的手。
萧景琰摇摇头,“你离开我的这十三年,每一时每一刻,我都一样难过。”
云卿的泪落下,在昏暗的祠堂内划出一道晶莹。
“若我没有回来,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孤孤单单地一直到老?”
萧景琰没有回话,只是将她搂得更紧。
云卿向后稍稍倾了身子,整个人赖进他的怀里,“景琰哥哥,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嗯?”萧景琰回得温柔。
她侧头去瞧他,说的尤为认真,“你要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面前的火盆中,黍稷梗被火舌卷着,燃着滋咧的声响,那一点点微弱摇曳的光,照亮案几上孤零零的那一个灵牌。
亡妻林若倾之位。
萧景琰始终不语,他的眸色清亮,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。
云卿从他怀抱中抽身而出,拉了他起身,回到梅园。
她摘下了面纱,也卸去了平日在伤疤处那些夸张的处理,在月色清朦下,几乎看不出她与旧日里容貌的不同。
“景琰哥哥,我再跳一次舞给你看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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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景琰还记得她曾经倾世一舞。
那是他受封郡王的那天,亦是他的十七岁生辰。
祁王兄一早为他挑好了王府,林家兄妹和霓凰也被他请来做过客,只是到了生辰这天,他才正式地搬离宫城,迁入新府。
册封仪典完毕,回到靖王府时,穿着一身粉蓝长裙的姑娘就等在梅花树下,笑语盈盈地望着他。
“原来你躲在这里。”他笑着走近,“答应我的生辰贺礼呢?我到现在都没见到呢。”
林若倾璨然一笑,忽而衣袂扬起,飘忽若仙,足下莲步轻点,发丝如瀑,身形如蝶,在这寂静无人的梅园中舞了起来,美目若盼,若洛神再世,婀娜旖旎。
一舞终了,萧景琰已整个人呆愣原地,许久回不过神来。
林若倾停了舞姿,有微微轻喘,她低眉浅笑着走到萧景琰身边,抬起头去瞧他。
“景琰哥哥,这个生辰贺礼,你可喜欢?”
萧景琰已回不出话,只有傻傻地站着,笑意飞扬。
如此,方知何谓一舞倾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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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景琰恍神之间,面前的姑娘已在月下舞了起来。
清颜白衫,青丝墨染,裙袂飘逸,若仙若灵。
一如十三年前一般,她舞得灵动潋滟,美得完美无瑕。
有微风荡起,她转得愈来愈快,待发丝与裙摆翩然落下时,她已重新闯入萧景琰的臂弯。
她这样与他月下相拥,抱了许久许久,她不放手,他亦不推开。
若是时光真能就此停驻不前,她愿倾尽一切,换他长久相偎。
第二日一早,云卿照例服侍他梳洗更衣,为他整好太子珠冠,还不忘瞧了瞧腰间那枚合心络。
萧景琰如平日一样给她一个温暖而短暂的拥抱,才要迈步出发,她却突然一把将他拽回,迎面吻了上去。
他略微踉跄,还是稳稳扶住了她的身子,由着她环上自己的后颈,吻得深长而缠绵。
“走吧。”
她微红着脸放开他,恢复了如常神色,笑着催他出门。
萧景琰回了她一个笑容,“等我。”
云卿点了头,却没有答话。
萧景琰转身之时,也有一丝黯淡的光从眼底闪过。
等太子车辇缓缓驶离东宫大门,云卿终于再抑制不住眼眶热泪,就在原地蹲下身来,抱着自己的双膝,难掩痛哭。
十三年前林若倾就已经失去的一切,在今日,是真的该要彻底了断了。
旧案已翻,污名已雪,她心底始终牵挂的那人,如今也已位至储君,执理朝政。
过不了几日,为太子赐婚的旨意便会从宫城传出,不论是作为林若倾,还是云卿,她在京城的一切,都已经结束了。
最后一次凝望高高的城门,金陵两个滚烫的大字悬于城墙之上,那是她曾经送他前去东海的地方。
潸潸落下的泪打湿了掩面薄纱,她亦不想去拭,出了这金陵城,还有谁能认得谁是林若倾呢。
就此别过吧,金陵,东宫,还有她的景琰哥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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猜猜我会不会真的让她走
(这还用猜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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